中國最兇殘的殺人案是哪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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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刀-手臂-兇狠

一對新婚小夫妻如人間蒸發一般憑空消失在家中。直到他們被折磨得不堪入目的屍體被發現,警方才揭開了這一場中國近二十年來最血腥悽慘的姦殺案。
2013 年 5 月 15 日 13 時 50
分,山東省費縣技術民警經現場勘查,在秸稈下發現的一男一女兩具屍體,均有捆綁及勒痕。女屍渾身布滿受虐待傷痕,死因是機械性窒息。

不僅如此,法醫檢驗得出結論,女屍被害前曾經受到過多次性侵。兩名死者死狀之悽慘,連幾個身經百戰的民警都忍不住反胃乾嘔。

「像這樣兇殘的案件,在費縣很少有。在我記憶中,在將近十年以來,這是第一起。」費縣公安局副局長魏筱聲面帶嚴肅,朝鏡頭說道。

這是一樁特大專案,當時引起了極大民憤,在當地造成了重大的社會影響。同時這樁大案又過於殘忍暴虐,令人髮指,連訴諸文字都使人難以接受,讓人不禁想問人到底能有多變態。

由於案件過於兇殘,以致於如今在搜索欄中輸入關鍵詞,出現的僅有隻言片語,相關描述少之又少,很多關於此案的通報與新聞都已經不復存在。

警方是如何尋找到山洞的?兩具屍體又是何身份?是何種兇殘程度,才會使得接觸過此案的都留下一定心理陰影,旁人談之色變,網上「查無此案」?

從僅剩的信息中,我們抽絲剝繭,試圖重新整理這一樁案件。

如果不是小石台上堆著不應該出現的玉米秸稈,民警差點就要錯過那處隱蔽的山洞。

那幾根玉米秸稈還很新鮮,明顯出於人為擺放。在這個季節,這個位置,一堆剛被摘下來的玉米秸稈顯得分外扎眼,它們出現在這裡完全是不符合常理的,沒有意義。事出反常必有妖,沒有意義的事情發生了,一定有它的原因。

這反而讓民警更加仔細地觀察起那個小石台來。經過一番查看,他們發現左上方距離地面約兩米處有個山洞,從遠處朝山洞裡望,還能看到一堆秸稈。最重要的,洞口下的少量血跡,是民警最終決定進入山洞的理由。

鑽入洞口之後,山洞空間由外向里逐漸擴大。沿路都有秸稈灑落,在洞內西南側,秸稈攏起了一個小堆。民警伸手撥開,映入眼帘的,先是一隻小腳,再撥拉撥拉,又是另外兩隻比較大的腳。

將秸稈全部撥開,掩埋在底下的,是一男一女兩具屍體。

即使是在事情發生很久之後,面對鏡頭,報案人劉大娘還是無法平靜地描述她的回憶。平靜再三,她終於盡力用三三兩兩的短句,一點一點拼湊出事件的開端,撕開自己不忍觸碰的傷口。

2013 年 5 月 15 日,這一天清晨,劉大娘早早起床,在灶台前忙裡忙外。

兒子小健是個廚師,與兒媳小青在城裡的夜市擺攤,每天晚上都幾乎忙到凌晨,才收攤回家。小健與小青結婚後,兩人住在溫涼河旁的平房裡,劉大娘和老伴則住在鄰村。小兩口很孝順,雖說不與父母同住,但基本每日都會過來一起吃飯。

由於小兩口是無照經營,夜市小攤被城管取締,最近幾天一直閒在溫涼河旁的家裡。昨天,小健打電話說今早會和小青回來吃早飯,所以劉大娘才早起,做好了幾道日常飯菜,碗筷擺上桌子,只等二人的到來。

分針與秒針的多次重合,早已超出了往常兒子和兒媳到來的時間,劉大娘不禁生出一絲疑惑。

她給兒子的兩個手機打電話,第一個提示已關機,第二個也一樣。給兒媳打電話,回應她的,是同樣的已關機提示音。

奇怪,雖然說往日也不是沒有出現過手機沒電自動關機的情況,但是總有一個電話能聯繫到人。可這次,兩個人三部手機同時關機?從來沒有過。

這次是時針與分針重合了,時針指向 10 時許。桌上的早飯早已涼透,兒子與兒媳依舊不見人影,而且音訊全無。

劉大娘開始慌了。她心裡尋思著,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或者已經發生了…… 一想到這個,她打了個冷戰,連忙動身,騎上電動車,往兒子兒媳家趕去。

也就是從此刻開始,事情籠罩在詭異和恐怖的氣氛之中。

慌裡慌張的劉大娘很快就趕到了。她推了一下院外大門,僅是虛掩著的門就被推開了。這愈加讓劉大娘感到驚恐,她一時間忘記了警惕,徑直朝院內房門走去。

一推,房門也沒鎖。

怎麼回事?

「我一進門,我說你們怎麼回事啊?你們手機都關了機,幹嗎呢?」劉大娘回憶說,「沒有人搭腔。」

打開院內房門,一眼便可看完整個客廳。該在的東西都在。還未完全褪色的喜字,像是在幫你回憶半年前那場溫馨的婚禮。

時間倒回半年前,2012 年 10 月 24 日。

就在這棟平房裡,大紅色的裝飾品,四處飛散的禮花,喜慶的音樂,以及親戚鄰里祝福語,交織不斷。這裡正在舉行一場婚禮,婚禮的主人公正是小健和小青。

婚禮不講究什麼排場,簡單又溫馨。拜堂儀式就在院子裡舉行,同鄉人用充滿鄉音的高昂語調充當司儀。雙方的男方長輩坐在高堂位,接受兒子和兒媳的跪拜。

劉大娘在一旁,忍不住為兒子和兒媳的喜事鼓掌,時不時招呼著親朋好友。

……

揮散虛無的祝福聲,好像也沒缺什麼,卻讓人莫名產生一種空空蕩蕩的感覺。

越過客廳,順著右手邊往裡走到底,是房子的主臥室。兩人是不是還在睡著?儘管不大可能,劉大娘還是敲敲門,問了一句:「你在做什麼呢?」

依舊沒人回答她。裡面也是空的。

看著眼前這個靜寂的房間,劉大娘腦海里浮現的卻是半年前熱熱鬧鬧的景象:簡短而熱烈的儀式後,小健一個公主抱就把小青抱進了洞房,用秤桿掀起小青的紅蓋頭,還用秤桿將紅蓋頭掛在臥室的衣柜上。在費縣當地的習俗中,這代表著稱心如意的意思。

……

沒人在家,也看不出什麼不妥。是不是小兩口鬧了不愉快吵架,一氣之下就都走了?她想。

沒有人能回答她。

房間裡太安靜了,安靜得只剩房外樹林沙沙作響,連狗吠聲都聽不到…… 對啊,狗呢?養在屋外的狗呢!

心頭仿佛被砸了一記猛錘,劉大娘扭頭朝屋外院子裡探去。

刺入眼帘的是血,一大灘血。

血是狗的。就在院牆邊,家養的小狗紋絲不動地躺在地上,被砸得血肉模糊,血跡已經乾涸,死了有段時間了。

「我一看小狗死了,一看都是血,我一下子嚇得渾身都癱了。」出於對受害者家屬的保護,視頻對劉大娘的面部做了模糊處理,我們看不清劉大娘的表情,但足以從她微顫的聲音與突然提高因而顯得發虛的語調中,聽出那分震撼。

2013 年 5 月 15 日上午 10 時許,費縣公安局某派出所接到劉大娘報警,稱其兒子、兒媳打架後可能離家出走了,要求幫助。

將近 11 時,刑偵大隊的民警趕到了第一現場,也就是溫良河旁的平房。

平房位於兩村以及城鎮的交界處,位置十分偏僻。雖然它的北面也建起了房子,但目前還沒有人居住。房子的南邊是樹林和菜地,溫涼河在房子的西面,水量豐沛,幾百米外便是一座小山。

儘管地處偏僻,房子的牆上卻貼著漂亮的瓷磚,有著寬敞的院落、水泥墁過的高高的圍牆,以及氣派的鐵門。

從擺放在客廳的婚紗照和日常照片來看,小青面容姣好,身材也很玲瓏,小健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容,兩人親密無比。

每一處細節都顯示著,這對年輕的夫妻情投意合,這是一個圓滿的結合。

根據家屬和親戚反映,婚後半年小健和小青幾乎沒有過爭吵,兩人生活十分和諧。打架離家出走?這似乎不大可能。

毫無頭緒,看來還是要靠證據說話。警方開始進行巡視探尋。

走進平房,首先引起民警注意的,是院子東西兩側的兩個監控探頭。兩個探頭的視角可以覆蓋整個院子,但是它們的電纜線,全被利器剪斷。

監控探頭必定需要連接電腦和顯示屏,存放監控視頻。順著電纜線可能分布的走向,民警尋到了南側的主臥室。主臥室放置了一張電腦桌,桌上顯示屏完好無損,但是電源線同樣被剪斷,電腦主機不知去向。

視頻里存放了什麼內容不能被人知道?直接刪除不行嗎?為什麼要用這麼直接粗暴的方法?這看起來一點都不正常。

「(破壞監控這個舉動)應該說是有一定的反偵查意識。」費縣公安局刑警大隊指導員王俊峰說。

民警還在院子裡找到了其他線索:院內牆上有明顯的攀爬踩踏的痕跡;房子西側的防盜窗有多根鋼管被拔出,折彎,形成一個寬 40 厘米左右、高 36 厘米左右的孔洞——這個寬度,足以讓身材瘦小的人出入。

現場的已知痕跡,加上民警們的多年經驗,讓偵查有了新方向。

這個房子被侵入過。

但把案子定性為盜竊案,警方卻很猶豫。

首先,劉大娘與小兩口並不生活在一起,不知道房子裡究竟少了什麼東西。能確定不見的只有那台電腦主機。

其次,與一般被實施過盜竊的房子相比,該有的混亂房間裡都有:沙發下有折斷的拖把杆,有倒放的馬扎,洗衣機旁有斷裂的木棍。

可有些細節又顯得過於正常。例如,主臥室床上的被褥鋪放整齊,桌上擺著吃剩的飯菜,地面像是被拖過一樣很乾淨。

這是一種直覺。當所有的一切都在指向這個房子一定發生過一些事,最正常的部分反倒顯得如此扎眼。那些擺在眼前觸手可得的細節,就像透明易碎的水晶氣泡,而最微小的推斷就是一根針,將異於常態的表面假象一一紮破。

首先扎破氣泡的是費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大隊長趙磊:「按我們的生活習慣,應該是鋪一層小褥子,然後上邊再是一種床罩。然後上邊又是另一層床罩,這層床罩上邊才是床單。然後上邊,才有被子之類的這些東西。但是恰恰呢,床罩、床單和底下的褥子不見了。」

也就是說,床上物品的鋪設是不符合當地人習慣的,並且有所缺失。不是房主所為,那就是侵入者所為了,可侵入者為什麼要費那麼大勁整理床上用品?

找到答案很容易,簡直就是舉手之勞——但卻是如此觸目驚心。

民警把一個枕頭翻過來,巴掌這麼大的一塊血跡就在那兒,血跡還是新的。將被子略微一掀,又是一灘血跡。

還有,劉大娘說小兩口很少吃肉,吃也是吃一些瘦肉。可桌上的剩菜有一盆明顯動過的紅燒肉,同樣不是小兩口的飲食習慣。會不會可能是有客人來吃飯?但是桌上都是剩菜,明顯不是待客之道。

更加令人疑惑的事情還有很多。打開衣櫃,裡面有吃剩的西瓜,抽過的菸蒂,喝剩的飲料。誰會在自己家裡這麼幹呢?

所有的答案與疑惑,統統都在將事情引向不祥的方向。很明顯,這已經不是單純的盜竊案了。

真正讓民警惴惴不安的心狠狠砸下的,是他們在另一間小臥室里找到了明顯被撕扯過的女性內衣,以及動用了專業器材才發現的血跡。就在明顯被打掃過的地方,在探照燈的藍色光下呈現出微量血跡。

「現場出現被清理、打掃、偽裝現場的狀況,小夫妻倆不見了。」趙磊眉頭緊鎖,「我感覺可能是一起惡性事件。」

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警方擴大了搜尋範圍,往室外尋找線索。很快,上午 12 時 50 分,警方在溫良河裡打撈出三個塑膠袋。

裡頭裝的是生活垃圾,一一攤開來仔細觀察,發現與平房有明顯對應關係。有男裝,也有女裝,經鑑定,警方確定那就是小兩口最近穿著的衣服。還有兩張銀行卡,一張農村信用社銀行卡,另一張在男士牛仔褲口袋發現的帶有一付姓簽名的農業銀行低保卡。還有臥室里消失不見的電腦主機,以及小兩口的結婚證。

小兩口並沒有親戚姓付,這張低保卡是誰的?什麼狀況下結婚證才會被丟棄?被水浸泡過的結婚證書不該出現在這裡,這是一個反常的物品,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搜尋範圍再度擴大。在揚水站西面的石壁下,民警發現了滴落狀和擦化狀血跡,被人用黃土掩埋。血跡向南延伸,像是引領著民警一般,一直帶著他們來到了開頭的山洞下。

是的,屍體的身份,正是小健與小青。

一切被發現的證據,都是行兇者為掩蓋殺人罪行而遺留下的痕跡。

回想起最初劉大娘的報案陳述,相對於這個結果,離家出走,或許是兒子兒媳失蹤她最能接受的理由。

但這不可能了。

「有人說是情殺,還有的說是財殺。猜什麼的都有,我們當時感到壓力很大啊,如果不及時破這個案子,一方面沒法跟家屬交代,另一方面沒法跟老百姓交代。」費縣公安局長劉秀光滿面愁容。

警方有著同樣的疑問。案件的性質是什麼?

是仇殺?

民警走訪得到的信息顯示,小健小青夫婦倆平時為人友善,沒有和人產生過矛盾口角,也沒有類似借高利貸的債務糾紛,更沒有與人結過仇。因而警方排除了仇殺的可能。

是情殺?

在對夫妻倆的感情狀況做過一定了解之後,警方發現兩人感情和睦,戀愛史單純,沒有出軌情況,也沒有情感糾紛。看來也不是情殺。

又或者是財殺?

沒有任何綁架勒索電話信息,從現場勘查以及房屋遺留物品來看,兇手也沒有搬空值錢物品。為財殺人不會是這樣。

殺掉小健小青夫婦的理由到底是什麼呢?想要弄清楚這個問題,就必須找到兇手。

真的應了那句「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當警方全力搜查兇手時,無數條重要線索向專案組拋來。我們根據新聞報導整理了以下時間線:

14 日 14 時許至 17 時許,有人看到四名陌生男青年在距受害人住宅西南 300 余米的一廢棄揚水站附近長時間逗留,形跡可疑,其中一名男青年身材較胖。

14 日 20 時許,有人聽見受害人家中的狗叫聲悽慘。

14 日 21 時許,監控錄像顯示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子在費縣某銀行分理處 ATM 機上分六次支取 1.1 萬元,取款人著女式帶帽上衣,專案組認為這名男青年有重大作案嫌疑。

15 日 12 時 50 分,警方從溫涼河打撈起三個垃圾袋,找到一張帶有付姓簽名的低保卡。

15 日 19 時 30 分,專案組到低保卡簽發地新泰調查情況。

16 日凌晨 1 時許,警方查出低保卡所屬人是一位泰安市新泰籍年逾七旬的老人,這張低保卡一直為其 26 歲的兒子付剛持有。警方了解到,付剛身高 1.8 米,體重 200 余斤,身材胖壯,和張學軍、王吉營、趙文峰等三個家境貧困的社會閒散青年一起,長期混跡網吧,經常出入小旅館、小網吧等地方,近期均不見蹤影。

16 日凌晨 5 時許,專案組接到一條重要線索:15 日清晨 6 時許,有人看見受害人家附近的小路上,走著 4 名青年,其中一名身材和體型和付剛相似。

通過調取人口信息,警方發現,到 ATM 取款機取款的瘦小男子,就是趙文峰。

專案組對縣城公共場所進行走訪,發現案發期間付剛、趙文峰在費縣汽車站附近活動。

至此,專案組確定:付剛、張學軍、王吉營、趙文峰等 4 人有重大作案嫌疑。

17 日 15 時許,民警在泰安市寧陽縣華豐鎮長途客車站攔下即將駛離車站的客車,將付剛、張學軍、王吉營、趙文峰等 4 名犯罪嫌疑人全部抓獲。

從接到報案到完成抓捕過程,將近 50 個小時,沒超過三天。

該案被定性為特大入室搶劫強姦殺人專案,簡稱「515 費縣案」。

犯罪嫌疑人抓到了,但無論是警方還是群眾,都有一個非問不可的問題要問他們:為什麼要如此殘忍地對待兩個無辜的受害人?

同一個審訊室里,同一扇焊死鐵欄杆的窗前,4 名年紀輕輕的犯罪嫌疑人先後坐在同一個位置,就連那幾縷微弱到無法形成逆光的殘陽都如此相似。

對於記者的提問,面對鏡頭,他們的回答卻是大相逕庭。

付剛眉毛呈八字下搭,表情呆滯,只有說話時嘴扯動著,臉才有一絲動態。

「晚上基本上光做夢了,就夢見兩個死者在對我笑。」

在說到「笑」字時,他不自覺加重了語氣,並且摻雜了一聲從喉嚨里發出的氣音,好像在模仿夢中死者朝他做出的表情。

王吉營的身型比較瘦小,整個人駝著背彎曲著腰縮在椅子上,眼神一直向下望,從始至終躲避著鏡頭和記者。

「作案後拿著那些錢,然後就是買了衣服,穿在身上也沒有覺得有多高興,」想了一會,他又說,「其實我相信遲早也會有這麼一天。」說完,他習慣性吐了一下舌頭。

鏡頭一切,張學軍完全沒有王吉營那種緊張感,反倒稍顯平穩。

「殺人其實當時心裡也很恐慌,」與之對應的是一個抬眉,而後音調又慢慢放低,「實際上我們做的這些事,已經不能算是人了,已經算是畜生所為吧。」

年齡最小的趙文峰作案時還未成年,因受未成年保護法保護,他沒有出現在鏡頭前。

抓捕成功,終於有人能回答那一大堆仍懸在腦海中的疑問。為什麼要殺害小健小青夫婦?那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如果你做好了準備,讓我們鼓起勇氣,回到那個至暗的夜晚,回到那個人間地獄一般的房子,回到人性的深淵。

接下來的內容,是我們根據網絡流傳的一份筆錄編輯而成的。

這份筆錄,詳細記錄了罪犯張學軍在接受警方調查時,所闡述的作案細節。正是這些細節,引起無數人的憤慨,讓人震驚於人這種生物竟然可以如此黑暗與殘忍。

從行文和細節判斷,該筆錄可信度比較高。正如開頭所述,由於此案駭人聽聞,眾多報導大多含糊其辭,這也是我們能找到的比較詳盡的材料之一。

在此聲明,我們始終抱著對死者的尊重與悲憫之心,只為更加接近真相。

對於是誰先起的歹意,視頻與筆錄有一些出入。視頻中,張學軍說是王吉營先提出要搶劫,說盜竊太麻煩了,搶劫來錢比較快。然而根據筆錄所述,在費縣第一次搶劫後,張學軍、趙文峰和王吉營坐在蒙陰回汶南鎮的車上時,就已經偷偷商量過找一天把小健小青家搶了,再把小青強姦了,最後把夫妻倆滅口。後來,有一次付剛通宵上網後在張學軍家睡覺,王吉營不知道跟付剛說了什麼,付剛非要跟著三人來。

然而這些都不重要了。很難辨別是誰先起的意,但四人都有共同的目標——錢與性。

四人中,張學軍是老大。不僅因為年齡,還因為他曾因搶劫罪被判處有期徒刑 8 年,2011 年才假釋出獄,蹲過大牢的他顯得最狠。整個行動所有人都聽他的指揮和安排。

王吉營是個慣犯,雖沒有張學軍的「輝煌履歷」,但也是被判過三年有期徒刑的人,只是緩期三年。他經常為大哥張學軍出謀劃策,自己都把自己當軍師了。

付剛是個新人,年逾七旬的父親患有嚴重的心臟病,母親沒有勞動能力,根本管不住兒子,只能任由他中學畢業後一直在社會上遊蕩,並且霸占著父親的低保卡,只要老人的保命錢一到帳,他就取出來肆意消費。張學軍和王吉營,就是付剛在長期混跡的小網吧認識的。

當聽到張學軍半真半假地說「這個女主人長得很漂亮,一會進去把小青強姦了」,付剛腦子連想都沒想就附和,「我就算不搶也要看看小青長得到底多漂亮」。

聽說大哥有行動,付剛主動要求參與,跟小弟怎麼著也要在大哥面前表現表現似的,懷著一種躍躍欲試的心情。

四個人就這樣結成了罪惡的同盟,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決定了兩個人的生死。仿佛他們談論的只是打死一隻蟑螂。

就這麼說定了。

那一天,他們來到小健家外面,天色還早,周圍還有挺多人走動來往。四人在小樹林裡聊天抽菸,決定傍晚再動手。

傍晚 18 時許,一個人人都回家吃飯的時間,四周無人。就是現在,時機到了。四人剛想朝小健家走去,剛好從院裡出來兩個人,正是小健和小青,他們共同騎著一輛踏板式的電動車出門了。連主人都不在家,真是一個完美的作案機會。

監控的電纜線是付剛割的。與民警一樣,付剛翻過牆後也是第一眼就發現了監控探頭。

「我上去把那個監控弄了。」付剛表現得非常積極,說完就從院牆西南角上了牆,爬到平房上,上去後先把西邊監控線用匕首割斷了,又走南牆,把東邊的監控線也割斷,割完之後直接進了院子。

其餘三人緊隨其後,翻牆入院。

護欄是上次撬斷的,還沒修上,四個人就從護欄的缺口鑽了進去。

電腦主機線是付剛切斷的。付剛一進到主臥室,就打開電腦開始看監控,發現剛才自己剪斷監控的每個動作都被錄了下來。他不知道怎麼刪除錄像,打算走的時候直接把電腦一起抱走。

那一頭,王吉營和趙文峰四處翻找,房子裡沒有多少現金,他們在衣櫃的女士包包里發現一張銀行卡,可是不知道密碼。

張學軍卻遊手好閒,一臉陰沉,不知道打什麼主意。他慢悠悠地踱步,看著客廳里隨處可見的主人照片。

他真的沒有說錯,小青真的很漂亮。姣好的面容,曼妙的身材,直直勾著他的心。

「我們一致認為她很漂亮。」張學軍說。

金錢沒能滿足他們,欲望加重了內心的饑渴。他們心照不宣地沒有撤離,反而是留下來等待,就像匍匐在草叢中的野獸,目露凶光,只等獵物進入他們的捕食範圍。

19 時許,夜幕落下來了,主人也回來了。他們對即將降臨的厄運毫無所知,滿心歡喜地走進自己的家。

小青一推開臥室門,就毫無防備地被趙文峰按倒在地上。小健反應過來,拿起手邊的馬扎猛砸了一下張學軍,張學軍伸手一擋。付剛和王吉營見獵物竟然敢反抗,馬上就掏出了刀子。

小健沒有再反抗。他和妻子被制服了。

他們倆都知道,這下麻煩了。但他們絕對沒有想到,自己生命中最後的幾個小時會那麼痛苦,那麼難熬。

這一夜,也許過於漫長了。

如果我們擁有「上帝視角」,可以從上方往下看,就能看到客廳的西南角拷著小健,張學軍、王吉營和付剛一同拿刀看著;小臥室里,小青被趙文峰拿刀威脅著。

制服兩人後,首先是拿著翻到的銀行卡問密碼。

問不出來。

小健嘴很硬,一直在掙扎,冷不丁還踹了其中一個人一腳。張學軍在一旁看到小健抱有反抗之意,頓時就起了殺心。他找來一個排插,將線割斷,把小健的腿綁住了。

王吉營不管那麼多,見問不到錢,轉身就向小臥室里的小青走去。

「我知道他是要強姦女主人的,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商量好要強姦女主人的。」張學軍事後說。

小健也知道。但是即使知道妻子身上即將要遭遇什麼,他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卻沒法改變一絲一毫。臥室里的小青看到王吉營走進來,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但她躲不過去。

那天晚上沒有雨,也沒有呼救聲。

小青就是案板上的肉,任由他們蹂躪,所以張學軍更在意如何弄死小健。他認為在臥室動手會比較方便,便架起小健逼著他往大臥室走去。途中他朝小臥室瞄了一眼,王吉營正在逼迫小青為他口交,趙文峰在一旁,笑嘻嘻地看著。

無聲的絕望,滋養狂妄的生長。

發泄完了,先吃一點。吃完了,再發泄。那一晚,小青遭受的就是這樣的輪迴。

小健暫時沒被殺,因為他們把小健家當成了自己的地盤,抽菸,喝酒,還需要小健幫他們做菜。張學軍說:「你不是廚師嗎,炒點菜給我們吃。」

有人可能有疑問,目睹妻子受辱的小健為什麼會同意這樣做?大膽猜測,小健也許抱著一種僥倖心理,自己只要順從他們,或許會讓他們不把事做絕,他們幹完他們想干的,會放自己和小青一條生路。就像小青,知道自己躲不過,就只能忍受,祈禱著他們做完一切他們想做的,發泄完獸慾,然後離開,然後夫妻倆就抹乾眼淚,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重新開始已經殘破不堪的生活。

但是他們低估了對方的獸性。

這是多麼可憐又多麼可怕的畫面:四個失去人類基本道德和基本廉恥的侵入者,把一對原本生活美滿夫妻的婚房當成了自己的地盤,予取予奪,把受害者當成隨意玩弄的玩物,強姦的參與者從一個變成兩個,三個,四個。

丈夫在廚房裡為強姦自己妻子的人做飯做菜,小臥室始終開著門——小健看到了那一幕嗎?又或者他根本不敢直視這樣的場面?他聽到了嗎?曾經熟悉的空間內迴響著妻子悲憤羞愧的哭泣和呻吟,以及施暴者邪惡無恥的淫笑和喘息,他可能聽不到嗎?可是說真的,在那幾個鐘頭里小健一片空白的腦海中,看到和不看到、聽到和不聽到,又有什麼區別?

他只知道即使僥倖活下來,自己的心也死了。

這是對人類情感基本承受能力的摧毀性打擊。其中苦痛,不敢想像。

炒完菜,他被迫坐在客廳,繼續忍受著心靈的煎熬。張學軍指使付剛把屋外自己和妻子養的小獅子狗殺害時,他沒有說話;小臥室傳來王吉營姦淫他妻子噴出的髒話時,他沒有說話。

小健陷入完全的沉默之中,也許是怕惹怒了四人,也許是他已經喪失了說話的能力與欲望。

絕望,深深的絕望。

這個噩夢什麼時候才能結束?他們還想做什麼?

他們打罵,他們輪姦,他們盡情地吃喝,洗澡,看電視。

他們還想殺人。

是誰起意殺人的,視頻與筆錄也有出入。

視頻中,張學軍一口咬定,是王吉營堅持一定要殺,自己說可以等到天亮再決定殺不殺。

王吉營則非常肯定,就是張學軍說一定要殺。付剛也說,張學軍非要殺人,並且還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趙文峰是團隊裡的老么,尚未成年。這個大孩子參與這次行動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買個蘋果手機。一個蘋果手機實在太貴了,靠盜竊,要好幾次才能成,不如搶劫來錢來得快。因此,殺人不大可能是他提的建議。

結合張學軍筆錄所招認的,自己明確說過「三點行動」,另外三個人都答應了。我們大致可以肯定,這最後的致命傷害,張學軍脫不了干係。

但是殺人之前,張學軍還不打算放過小青。他走進小臥室,要小青「陪陪他」。小青先是說考慮考慮,想了一會兒,又問他:「我陪完你,你們馬上就走嗎?」

對於四人已經決定殺死他們夫妻倆的事,小兩口全然不知。

張學軍說:「行,你陪陪我,等他們吃完飯,我們馬上就走。」

小青仍然抱著一絲希望,只要自己足夠配合,就能夠保住夫妻倆的性命。她幫張學軍脫了衣服,然後仰躺下來,看著張學軍趴到她身上。

這時候,小健終於吐露了銀行卡密碼。王吉營與趙文峰趕忙去取錢。趙文峰穿著小青的外套,在 ATM 機前取現金時,還非常開心地彈了一下紙幣,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當時他在想什麼呢?是不是想著明天就能買到一台手機了?

王吉營與趙文峰從 ATM 機里取了 11000 元。後來有個說法,說這是小青的彩禮錢,當地有個風俗,11000 元有萬里挑一的意思,代表了小健對小青的愛。

或許正是因為愛,讓這對夫婦選擇了順從和屈辱,以求一命。

小青時不時就問,你們什麼時候走?她說,我不報警,她說,你們走吧。換來的答案,卻是四個人沒有盡頭的輪姦與虐待。

終於,她崩潰了,忍受不住,哭喊出聲。

小健聽到小青的慘叫,也哭了,喊著求他們不要傷害她。

「求求你們了…… 求求你們了…… 不要傷害她…… 求求你們了……」

凌晨 3 時許,張學軍說的時間到了。

他們早就發泄完了好幾輪,精疲力盡,於是終於停止了強姦,讓小青穿上衣服。王吉營把屋子裡的燈都拉開。張學軍讓趙文峰到小臥室來,看著小青,自己招呼付剛和王吉營,到主臥室開始動手結果小健的生命。

他們讓小健臉朝下趴在床上。王吉營在電腦旁邊找了一截黑色的電腦電線,站在床上搬起小健的頭,張學軍把電線在小健的脖子上纏了一圈,張學軍和付剛一人拽著一頭,使勁勒小健脖子。沒想到用勁太大,電線拽斷了,他們又找了一副鐵鏈鎖,可是鐵鏈鎖不趁手,弄了半天還是沒能勒死小健。

就在此刻,王吉營慌了。他像是夢醒了一樣,開始發怵害怕。自己在做什麼?在殺人嗎?事情怎麼會走到了這一步?

他膽怯的動作全數落到張學軍眼裡。張學軍劈頭蓋臉地罵王吉營,如果他們不死,我們就要死了。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她不是說不會報警嗎?王吉營望向付剛,付剛斬釘截鐵地點頭,眼神已經變得瘋狂。

王吉營也反應過來了。走到這一步,四個人已經是擠在同一條船上,他現在想跳船?不可能的,如果他就此住手,那麼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小健喘上不氣了,他在抽搐,就像被扔在深海里,無法找到空氣吸入。正當他掙扎著快要浮出水面,下一秒又被付剛用一個塑膠袋捂住口鼻,拍回了海里。第一個塑膠袋破了,又加上一個塑膠袋。直到他不再喘氣。

日後流傳在民間的說法是,整個過程之中,小健完全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不想給妻子帶來恐慌,他幻想著自己的命能換來四個人放過妻子。

但幻想是不切合實際的。

張學軍、付剛、王吉營轉到了小臥室里。小青一見他們一起走進來,像是明白了所有事,眼淚就流下來了。

付剛同樣用塑膠袋完成了一切。剛開始用的是裝小麵包的塑膠袋,可袋子很硬,效果不好。張學軍在房間裡找了個白色軟塑膠袋給付剛,付剛用把軟塑膠袋墊在下面,上面還是那個裝小麵包的塑膠袋,兩層的塑膠袋,那可是兩層啊。張學軍把小青的手和腿按住。王吉營用一隻腳踩著她肚子,一隻手掐著她的脖子。趙文峰在旁邊看著。

其實他們不用那麼費勁。小青已經不再掙扎。那幾下徒勞的手腳甩動,只是出於本能反應,而她的求生意志,從猜到丈夫最終命運的那一刻起,就徹底瓦解了。

慢慢的,他們身下那具肉體不動了。付剛鬆了手,用菸頭燙了一下小青的胸部,小青又抽搐了一下。張學軍對付剛說,你別折磨人家了,付剛說,我不燙她怎麼知道她是不是死了。說完,他繼續捂住小青的口鼻。

捂了很久,很久。

這四個人,沒有一個是不該死的。

這一夜,對小健和小青來說,永久結束了。

但對他們四個來說還沒有。他們要把屍體搬走。

拋屍的地點,是上次盜竊時就發現的小山洞。

他們用床單和被子包裹好兩具屍體。按照體型分配,張學軍和趙文峰負責搬小青的屍體,王吉營和付剛負責搬小健的屍體。

張學軍和趙文峰搬著小青走到揚水站上面,揚水站有個大斜坡,有兩層樓那麼高,斜坡下面有個小台階,下了小台階,向南走十米左右就是那個山洞。

張學軍把小青的屍體放在斜坡上,推了一下,小青就滾下去了,滾到揚水站廢棄的房子的那個位置。他們順著台階走下來,繼續搬著屍體穿過廢棄的房子,抬到房子南側的台階處,順著台階又把屍體滾了下去。

這時候,趙文峰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嚇了他和張學軍一大跳。怪了,人活著的時候他們對人家為所欲為,死了反倒有點怕。原來是付剛打來的,說他和王吉營搬不動小健的屍體,讓他們倆回去幫忙。張學軍與趙文峰迴去後,四人一起用同樣的方式,將小健和小青的屍體遺棄在山洞裡。

接著,王吉營和趙文峰先回到第一現場,將大量血跡拖乾淨,把主臥室和小臥室的床都鋪好。張學軍和付剛用玉米秸稈遮擋屍體,隨後也回到平房,與前兩人一起打掃現場。

這會兒,貪小便宜的付剛看上了小健的牛仔褲,順手就換上了,還把父親的低保卡放進了牛仔褲的口袋。過了沒多久,他發現小健的牛仔褲有血跡,趕忙脫下來,又換上了自己原來那條褲子。但是慌亂讓他忘記了拿出口袋裡的低保卡。

蠢吧?

最後,王吉營找了三個塑膠袋,把牛仔褲和其它幾件衣服、生活垃圾、結婚證等物品都裝進塑膠袋。

早上 5 時許,張學軍、趙文峰和付剛分別提了一個垃圾袋,王吉營提著電腦主機,沿河向北走了一段距離,把垃圾和電腦主機箱扔到河裡了。

幹完這些,天還沒亮。黑暗助長了欲望,掩蓋了罪惡。

但天總是要亮的。

不知道張學軍是在回憶起哪一幕的時候,產生了「所做之事不能算是人」的想法?

是產生強姦小青想法的那短暫的一秒?

還是他們幾個在小健面前對小青進行長達 8 小時虐待的那漫長的一夜?

抑或是逼著對妻子遭到性侵與折磨不知如何反抗的小健,給他們做飯做菜的時候?

有一份我們無法驗證真偽的屍檢報告稱,小健腦部被重物砸過 3 次,肺部被刀捅過;小青的乳頭有被啃咬的痕跡,另一個乳頭被尖物刺穿,陰核水腫數厘米,陰道口嚴重鈍挫傷,全身遍布抓痕和齒痕。

仔細想想,假設這份屍檢報告是真的,那麼枕頭和牛仔褲上的血跡,棄屍現場警方乾嘔反胃的表現,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有記者了解到,「他們自 2012 年以來,單獨或交叉結夥竄至濟寧、泰安市的多個縣區和蒙陰、平邑、費縣等地,盜竊、搶劫作案近百起,盜搶現金、電腦、金銀首飾等物品一大宗,涉案價值 10 萬餘元」。

偷來搶來的錢花光了,便實施新的偷和搶,就這樣一次次地重複,像吸毒人員毒癮發作必須找到新的毒品一樣。

終於,他們不再滿足於偷和搶,而是干下了最傷天害理的罪行。

毫無疑問,參與者都被判處了死刑。但趙文鋒因為作案時尚未成年,2014 年 11 月 22 日,法庭裁定,判決趙文鋒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2019 年後減刑,減為有期徒刑 22 年,剝奪政治權利 7 年。

2016 年 6 月 22 日,張學軍、王吉營、付剛被執行死刑。

此案一度成為熱議焦點。其一,是該案的悽慘程度超出人們想像,令人產生強烈不適;其二,則是關於趙文峰是否應該緩刑、減刑,以及對於未成年人保護法本身的熱議。

其實,即使是張學軍、王吉營、付剛,也都是二十來歲的年輕小伙子。然而,為什麼如此年輕卻又如此喪心病狂?這是教育的缺失還是人性本惡的表現?這句央視法制頻道的鬼畜名言,在此刻卻顯得格外沉重,令人無法付之一笑。

更令人備感沉重的,是這樣一個問題:我們能避免類似慘劇的發生嗎?如果可以,我們如何才能知道該怎麼做?

我們不知道,所以我們驚恐,我們無助。我們就像夜間突然被強烈燈光照射的小動物一樣,動彈不得,任由厄運碾壓,把我們的生活碾得粉碎。

我們逃避厄運的辦法,難道只能交由概率決定,看看惡魔是否隨機出現在身邊,是否隨機選擇了哪個不走運的傢伙嗎?

我們不知道,所以我們怕。

備案號 YX11Yx7Pam1


同叔說事
南、大、碎、屍、案!

1996 年 1 月 19 日清晨,一場大雪過後,萬籟俱寂,整個南京城都被厚重的白色覆蓋。

在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上,最先出現的 「岔色」,是一抹黃:無論陰晴、無論寒暑都會準點出門的清潔工。

華僑路上的一位年齡較大的女性清潔工,遠遠就看見前邊有個黑色的袋子,出於好奇,她便走上前去查看。

一打開袋子,500 多片煮熟且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肉片出現在老太太眼前,那時候,平時一斤豬肉的價格是七八塊,正值年關,多多少少都會比平時貴一些。老太太心裡一喜,以為是誰家不要的、或者遺失的豬肉,或許能讓自己過好這個冬天。

於是,她把袋子拎回了家。

老太太一回去就把袋子打開,想仔細清洗一下。清洗過程中,她在一堆肉片中發現了三根人的手指。

平日裡殺雞都害怕的老太太哪裡見過這種場面,直接嚇得暈了過去。

隨後幾天,在華僑路工地、小粉橋、南大天津路校門、體育場漢口路醫院等南京各地,都有人發現了碎屍。

這些屍塊都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提包內,用一條床單包裹好。

警方受理後,認定所有屍塊都來自同一個人,一副軀殼硬生生被切成了 2000 多塊,刀工非常精細。

曾參與 「南大碎屍案」 偵查的民警後來回憶說:

兇手確實很殘忍,我們發現的屍塊竟達到 2000 多塊,並不是民間傳說的 1000 多塊。每塊都切割得很小很整齊,從兇手碎屍的手法來看,應該是比較專業的,對解剖知識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我親眼看到過死者的手腳,肢解得很整齊。死者的頭和內臟都被煮過。

其實,殺人碎屍案並不罕見,我之前也講過幾起,但是碎屍數量如此多的,卻是絕無僅有、空前絕後!

究竟是有什麼深仇大恨,能讓疑犯不僅殺了人,還切成了這麼多塊?

遺憾的是,23 年過去,這個問題仍舊沒有答案。

死者包括頭顱在內的遺體全部被煮熟,損毀嚴重,無法確認身份,而當時 DNA 技術在國內還並不成熟。經過一再仔細鑑定,也只能通過屍塊上的體毛特徵、肌肉纖維組織等確認死者為女性。

在排查失蹤人口時,南京大學之前失蹤的女學生引起了警方注意。

女大學生叫刁愛青,1996 年 1 月 10 日晚上,因為同宿舍的女生違規使用電磁爐被發現,作為宿舍長的刁愛青也一併受到了責罰。

她或許由於此事心情不好,想出去散散心。然而,直到第二天上課,刁愛青都沒回來,她的舍友立馬向班主任報告了這件事。

刁愛青是外地人,在南京本地沒有親友,班主任擔心她出事,連忙聯繫了學校保衛處。

保衛處先嘗試著找了找,沒有收穫,就聯繫刁愛青父親,此時離刁愛青失蹤已經三天了。確認刁愛青沒有回家後,校方報了警。

警方懷疑碎屍案的被害者就是刁愛青,通知刁父前來辨認。刁父到達前,刁愛青室友作了初步辨認。

平時看見老鼠都嚇得發抖的三個女生,面對著被碎成了 2000 多片的屍體,儘管害怕得虛脫、嘔吐,但仍憑著屍體頭顱上的一個印記認出被害者就是刁愛青。

刁愛青遇害時還不滿 20 歲,是個普通的女大學生。她出生在蘇北的一個農民家庭,生前好友這樣形容道:

她個子高約 1.65 米,偏瘦,相貌平平。

平時留短髮,單眼皮,眼睛稍有些近視,看書寫字時會戴上眼鏡。

說起話來,嗓音稍啞,語速偏快。

平時寫字時,這個字跡娟秀的女孩,會故意把自己的名字寫成 「刁愛卿」。

刁愛青平時很謹慎,和朋友一起走在路上,碰到陌生男子問路,朋友會應付兩句,刁愛青卻從不理睬,還提醒朋友要注意安全。

進入南京大學後,她在鼓樓校區信息管理系現代秘書與微機應用專業成人教育脫產班念專科一年級。

警方嘗試從人際關係排查,可案發時,開學還不到 100 天,刁愛青在這裡沒有親戚,除了同學也沒有什麼新認識的朋友。

那麼,兇手和她到底有什麼關聯呢?

沒有明顯線索,警方只有採用 「人海戰術」,先是對南京大學教職工和同學進行排查,沒有發現可疑人員,又擴大範圍,以南大為中心,大規模排查了附近區域各社會層次人群。因為懷疑兇手是在浴缸里進行分屍的,還把周圍三公里內有浴缸的家庭排查了一遍,仍舊沒有任何發現。

根據碎屍表現出來的專業手法,警方一度認為醫生、屠夫有很大嫌疑,因此把南京城內所有符合作案條件的這兩類人排查了一遍,人數高達數千人。

後來經過各種渠道的情況匯總,又擴大了排查目標人群,達到數萬人,而當年南京市全市人口也就 400 多萬。

公開的報導中,一般只提到了醫生和屠夫這兩個職業,我從內部人士處獲悉,其實還有一類職業受到了 「特別關照」,那就是法醫。為此,當初南京警方內部也秘密進行了一場排查。

1998 年,江蘇作家王大進把這件案子寫進了小說《紀念物》裡,因為小說太過寫實,一度讓人們懷疑,王大進就是殘忍殺害刁愛青並碎屍的兇手,就算不是兇手,也應該是其他知情人。

《紀念物》中對案情的描述:

網友懷疑:

2008 年 6 月 19 日,某論壇出現了一篇叫《關於南大碎屍案的一點想法》的帖子,署名是黑彌撒。這個帖子被刪除過一段時候,後來又被恢復了。

帖子裡對南大碎屍案進行了很細緻的分析,心思縝密,對作案手法和動機,甚至是心理活動,都有很詳細的描述,最後還給出了關於嫌疑人的側寫:

2008 年 6 月 20 日,一個叫 「很多的」 的網友直接指出,經過他的推斷,黑彌撒就是兇手。(在帖子的 46——48 樓)

同樣在這個帖子裡,有一個 ID 為 「WCAT666」 的人的回覆,也讓人細思極恐(在帖子的 620 樓):

隨後這個帖子不斷升溫,很多人都參與其中討論,很多人對黑彌撒的推理很認可,希望警方能邀請他做顧問,但也有一部分人堅決認為他就是兇手,還有網友認為 「黑彌撒」「很多的」 和「WCAT666」是同一個人,出於吸人眼球、尋找存在感的變態目的,把案子的經過用發帖和回帖的方式寫了出來。

隨後黑彌撒被警方請去 「喝茶」,結果是他被釋放。信息顯示,黑彌撒 1982 年出生,南京人,法學專業出身,曾在法院和律師事務所工作過,現在一家銀行供職。他父親是一名警察,加之他本人專業原因,使得他對此案尤為關注。警方認為,黑彌撒發帖並無惡意,對案情的分析也多是主觀猜測,實質幫助不大。

2008 年 5 月 28 日,突然有人在百度貼吧建立了 「刁愛青吧」,首篇帖子內容只有一句話:「真的好想你,希望你過得很好」。

信息擴散後,這個貼吧的建立者立刻引來諸多猜測。不久,這個貼吧被刪除,但之後又被解除封禁,現在它成了關注此案網友的一個聚集地,裡面不時會有人嘗試對案情進行分析。

以此案為素材進行藝術創作,最廣為人知的作品是蜘蛛的《十宗罪》,和一般罪案小說兇手落網的結局不同的是,《十宗罪》裡的碎屍案,到最後都沒有抓到兇手,可以說也間接表明了作者對南大案的遺憾。

2016 年 1 月 19 日,網絡上出現了一篇名為《20 年前轟動一時的 「南大碎屍案」 今天起正式成為懸案》的文章,作者認為,20 年過去了,這個案子已經過了法律規定的追訴時效。

僅一天後,公安部刑偵局通過微博回應,會對這件案子永遠追查到底。

20 多年來,公眾對此案的關注一波接一波,從未間斷,但人們都有各自的生活,一時半會的好奇後,很快又被其他事情吸引了目光。

而對刁愛青的家人來說,這個名字好比一個永遠不會癒合的傷口,只要一碰就會痛。

刁愛青遇害後不久,姐姐刁秀明因悲傷過度流產,其後更是兩年多沒能懷孕。

2016 年,刁秀明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若兇手有懺悔,我們會寬恕他。

「把他(兇手)槍斃了,又能怎樣?我的妹妹能復活嗎?」 刁秀明說:「這麼多年過去,我們現在只想要一個結果,希望他能有所懺悔,希望他能站出來……」

如果刁愛青沒有遇害,今年她已經 42 歲了,可是她永遠停留在了 19 歲的那個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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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給大家推薦個案子,不僅虐心,還很可怕~

你聽說的最恐怖離奇的案件是什麼?(點擊查看)

以夢為馬
不說最兇殘,但是讓我震驚。讓我想不到在 2020 年,在科技如此發達,在網絡如此迅捷的時代,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配圖如有不適,盡請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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